1986年3月，美军飞行员把利比亚阿拉伯空军围追堵截，利比亚最终干脆放弃了在锡德拉湾上空派遣拦截机。

这一决定导致的结果是：利比亚政府不得不放弃对相关地中海区域的领空保护。同样具有打击性的是，空中掩护的缺失让美军更为轻松地对利比亚发动攻击。

你可以将美国人的胜利归功于卓越的训练和战术水平，但不能忽视另一个潜在的重要因素：间谍活动。

在1980年代中期，美军获得了大量关于苏联武器的关键情报，特别是飞机和其相关系统。而这些情报的来源就是阿道夫·格奥尔基耶夫·托尔卡切夫（Adolf Georgievich Tolkachev），一名心怀不满的苏联工程师。

可以这么说，托尔卡切夫就是摧毁了整个苏联战斗机工业的人。

回想下美国人彻底击败利比亚军队的过程。

1986年3月24日，在扫清了锡德拉湾上空之后，美国海军战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利比亚部署在锡德拉湾的一套SA-5“甘蒙”防空导弹系统，还击沉了几艘利比亚海军的快速导弹舰艇。

仅仅一个月之后，美国空军F-111F战斗机轰炸了三处位于的黎波里的目标，同时美国海军的A-6E“侵略者”攻击机还打击了两处位于班加西的目标。尽管利比亚防空系统进行了顽强抵抗，美国也只损失了一架战斗轰炸机。

让利比亚的处境雪上加霜的是，1989年1月，两架美国海军F-14A“雄猫”战斗机击落了两架利比亚空军米格-23MF拦截机。

美国的这种胜利态势一直持续到了1990年代。

1991年，美国的空中力量只用三天时间就彻底压制了伊拉克空军。在仅完成了几次防御任务之后，伊拉克空军——一支装备精良、在与伊朗的八年激烈战争中积累了丰富经验的军队——只能乖乖呆在地面，此后伊拉克还把其最珍贵的战机转移到了伊朗。

除了少数情况外，伊拉克在近二十年间斥巨资开发和精心布置的地面防空系统，对美军没有构成任何大的障碍。

上面这四个例子仅仅是过去三十年间，美国空中力量压制竞争对手的几十个案例中的一小部分。有人会质疑，上文提到的这些对手和美国并不匹配：他们的军队缺乏训练、指挥不当、经验不足，使用着低一级别的出口型苏制飞机和装备。

换句话说，这些军事力量，相比他们背后的苏联或后来的俄罗斯而言，有着巨大的差距。但是了解内情的伊拉克人和利比亚人则对这种说法进行了反驳，坚称他们的空军配备了现代化装备，飞行员和军官都训练有素。

有些人可能会说，在1995年和1999年，塞尔维亚的空军和地面防空系统在应对由美国主导的北约空中力量时，表现要好得多。还有人会强调，1990年代末伊拉克的防空系统破旧不堪，而高层领导人还会下达各种荒谬的指令，因此比起对手来说，伊拉克最大的敌人其实是自己。

然而，抛开关于飞机、装备、训练、战术、战略、政治和其他的背景因素，所有这些军事行动背后都有一个共同之处：美军对利比亚、伊拉克和塞尔维亚所使用的苏制、俄制武器系统的了解相当惊人。

例如，在1986年3月24日晚上，当对利比亚位于锡德拉湾附近的SA-5“甘蒙”防空导弹阵地发动攻击之时，美国海军A-7E“海盗船II”的飞行员事先就知道了这一系统的性能。

同样，击落了两架利比亚米格-23MF的那两架F-14A“雄猫”上的机组成员也对米格-23有着深刻的了解。从1991年到2002年间，在伊拉克上空追击米格战机的美国空军飞行员准确地知道对方的飞机、航空电子设备和武器装备水平。

事实证明，优秀的情报工作正是美军成功的关键。

美国空军战斗机武器学校在1980年代末发行的战术手册里就详细记载了米格-29战斗机、苏-27战斗机、SA-10“雷声”防空导弹、SA-11“牛虻”防空导弹和其他当时最先进的苏联装备。

而托尔卡切夫提供了手册中所记录的大量珍贵信息。

1970到1980年代，托尔卡切夫曾是苏联雷达科学研究院的一名电子工程师，这个研究院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法兹特龙雷达设计局——苏联军用雷达和航空电子设备的主要研发单位。

在斯大林的统治下，托尔卡切夫妻子的父母受到了迫害，而他本人也对苏联政府感到失望。此后托尔卡切夫在莫斯科与美国中央情报局建立了联系，并从1979年起开始转移大批高度机密、极其敏感的资料，这些资料涉及到安装在苏制战机上最重要的航电设备、雷达和武器。

从“唐纳德”（这是托尔卡切夫在CIA的代号）处获得的材料数量巨大，以至于美国的翻译人员都无法跟上进度了。一直到1990年代，他们都在忙于翻译和研究托尔卡切夫提供的信息。

早在1979年12月，根据托尔卡切夫提供的信息，美国国防部对美国最新战斗机的电子设备彻底进行了重新配置。

1980年3月，在一次内部评估中，CIA对托尔卡切夫提供的最新一代苏联地对空导弹的信息大加赞赏。“此前，我们只有在这类系统使用了很多年之后才能获得相关的详细资料”，CIA称。

1980年4月，CIA的另一部内部备忘录将托尔卡切夫提供的关于苏联战斗机雷达系统抗干扰测试的信息评价为“独一无二”。显然，托尔卡切夫提供了CIA自己没有办法获取的信息。

仅仅几个月之后，托尔卡切夫就被称为“提供了关于苏联新战机的独家信息，还提供了关于几种新型机载导弹系统的资料”。

美国国防部1980年9月的一份备忘录赞扬托尔卡切夫的报告“在增强美国军事系统的有效性上发挥了无限作用”。托尔卡切夫的泄密“潜在拯救了美军士兵的生命和武器装备”，而且“有助于美国投资了数十亿美元的研发工作”。

托尔卡切夫到底对苏联造成了多大程度的打击，很难在几句话之内总结清楚。

对于与托尔卡切夫的合作，CIA公开的信息非常少，但从这些有限的信息就可以看出托尔卡切夫可能给苏联的军用航空和防空工业带去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可以确定的是，托尔卡切夫向美国人提供了苏制现代航空器——例如米格-29、米格-31、苏-27以及空对空导弹的详细信息，让美国科学家和工程师得以迅速开发出与这些系统相抗衡的系统。

可能更为重要的是，托尔卡切夫事件正好在苏联的动荡时期对其造成了重击。不幸的是，1985年，一名潜伏在美国的苏联间谍揭露了托尔卡切夫的间谍行为。1986年，托尔卡切夫被苏联政府处决。

当时的苏联已经处于垮台的边缘，并最终在1991年解体。在199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因为资金匮乏，剩余的俄罗斯军用航空工业陷入了低谷。对最新战机和各种防空系统的重要升级——由于托尔卡切夫的背叛，所有这些升级都迫在眉睫——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才得以实现。

用俄罗斯飞机制造商苏霍伊航空公司一位工程师的话说，单单把原来的苏-27提高到苏-27SM的标准，“就花费了二十年以上的时间，进行了超过1万项的更新升级”，从而“弥补了一部分损失”，这些损失正是由托尔卡切夫造成的。

虽然CIA在近几年内可能都不会让公众知道托尔卡切夫透露的全部资料，但毋容置疑的是他提供了大量信息给美国。最重要的是，苏联整整一代全新的战斗机、空对空导弹甚至是地对空导弹都受到了波及，让这些装备在刚投入使用的时候就已经过时。托尔卡切夫所造成的影响，直到今天的俄罗斯都还能感受得到。

（翻译：李元哲 编辑：安晶）